靜寂無聲的湖岸邊,一名男性弓著身體躺在草地上。
這名男性緊閉著雙眼,眼皮因眼球來回轉動而起伏,擰起的眉頭像小山丘般推疊著,穩定且沉重的呼吸製造出規律的節奏。
同時其右手緊緊抓住左上臂,左手則捏著右側的脇腹部位,雙手正好交錯護衛著胸口。雖然無法自抿緊的嘴唇間窺見牙齒,但從那凝重剛硬的表情中,能推斷出此人正緊咬牙關。
突然間,男子的睫毛抖動了幾下,眉間的山丘稍稍褪去,他睜開了雙眼。
時生中尉從睡眠中醒來。
首先映入眼簾的,是一片已經枯盡了的杉林。意識到這裡是森林之中後,中尉打了個冷顫,發現背脊已被露水浸濕,在冬日睡在戶外的草地上顯然不是個好決定。
他稍微伸展因睡眠而僵硬的四肢,順便檢查了自己的物品,然而理應隨身攜帶的短刀和駁殼槍此刻卻都不在身上。
覺得有些奇怪的中尉決定朝著和湖畔相反的方向往森林處尋找線索。
確認自己身在夢境之中並未花掉時生中尉太多時間。
首先是異常一致的顏色,整個區域都帶著非現實的雪青色調,無論是樹林、草木或是湖水本身。讓中尉想起以前曾經向神父討教堂裝修剩下的彩繪玻璃來玩,從有色玻璃往外看見的世界就像這樣,染著相同的色彩。
接著是溫度,依照樹木乾枯的狀態來看,至少應該是降過雪的季節,此處不但毫無下雪或融雪的跡象,暴露在外的皮膚也僅稍微感到寒冷,絲毫沒有被冷空氣侵襲的刺痛感。
最重要的關鍵是記憶,他不記得如何來到這裡,也沒有接下來該做什麼的印象。
時生中尉停下腳步,無意識的用手掌撫觸著身旁一棵水杉木的樹瘤,有點粗糙的樹皮表面搔刮著他的掌心,微微麻癢的感覺刺激著神經末梢。
他正思考著是否要從夢中醒來。
自幼起,時生中尉就反覆的夢見相似的噩夢。隨著這個夢帶來的副作用,是隔日左眼視力的惡化,在某些日子裡甚至會無法視物。同樣的狀況在他進入青春期之後日益嚴重,迫使他不得不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。
一開始只是負氣似的拒絕睡眠,用各種方式試圖保持清醒,不過這個方法無法持久,而且缺乏休息的身體和腦袋對生活的影響遠比噩夢更加顯著,中尉實行了後一周後,決定另尋他法。
那之後他還嘗試過將睡眠時間切成零碎的小段,每次只睡數十分鐘,以及透過超量的運動讓身體徹底疲累等手段,但都成效不彰。
最後,他不知不覺訓練出能夠意識到自身處於夢中的洞察力,後來的過程就單純了許多,既然知道是夢,那就設法逼迫自己醒來即可。
原本他的睡姿就像是在防衛著外物入侵,只不過現在防範的對象是內部,一旦做了噩夢,分別抓住上臂和脇腹的雙手就使勁一捏,用痛覺讓自己從夢境脫離。
這套機制經過反覆的鍛鍊之後已經如同反射,大部分的時候,只要看見相同的噩夢開端,中尉就會即時捏醒自己。
但這個夢不是他常常夢見的那個噩夢。
氛圍完全不同。
後承 雪青之事 (下)
首先映入眼簾的,是一片已經枯盡了的杉林。意識到這裡是森林之中後,中尉打了個冷顫,發現背脊已被露水浸濕,在冬日睡在戶外的草地上顯然不是個好決定。
他稍微伸展因睡眠而僵硬的四肢,順便檢查了自己的物品,然而理應隨身攜帶的短刀和駁殼槍此刻卻都不在身上。
覺得有些奇怪的中尉決定朝著和湖畔相反的方向往森林處尋找線索。
確認自己身在夢境之中並未花掉時生中尉太多時間。
首先是異常一致的顏色,整個區域都帶著非現實的雪青色調,無論是樹林、草木或是湖水本身。讓中尉想起以前曾經向神父討教堂裝修剩下的彩繪玻璃來玩,從有色玻璃往外看見的世界就像這樣,染著相同的色彩。
接著是溫度,依照樹木乾枯的狀態來看,至少應該是降過雪的季節,此處不但毫無下雪或融雪的跡象,暴露在外的皮膚也僅稍微感到寒冷,絲毫沒有被冷空氣侵襲的刺痛感。
最重要的關鍵是記憶,他不記得如何來到這裡,也沒有接下來該做什麼的印象。
時生中尉停下腳步,無意識的用手掌撫觸著身旁一棵水杉木的樹瘤,有點粗糙的樹皮表面搔刮著他的掌心,微微麻癢的感覺刺激著神經末梢。
他正思考著是否要從夢中醒來。
自幼起,時生中尉就反覆的夢見相似的噩夢。隨著這個夢帶來的副作用,是隔日左眼視力的惡化,在某些日子裡甚至會無法視物。同樣的狀況在他進入青春期之後日益嚴重,迫使他不得不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。
一開始只是負氣似的拒絕睡眠,用各種方式試圖保持清醒,不過這個方法無法持久,而且缺乏休息的身體和腦袋對生活的影響遠比噩夢更加顯著,中尉實行了後一周後,決定另尋他法。
那之後他還嘗試過將睡眠時間切成零碎的小段,每次只睡數十分鐘,以及透過超量的運動讓身體徹底疲累等手段,但都成效不彰。
最後,他不知不覺訓練出能夠意識到自身處於夢中的洞察力,後來的過程就單純了許多,既然知道是夢,那就設法逼迫自己醒來即可。
原本他的睡姿就像是在防衛著外物入侵,只不過現在防範的對象是內部,一旦做了噩夢,分別抓住上臂和脇腹的雙手就使勁一捏,用痛覺讓自己從夢境脫離。
這套機制經過反覆的鍛鍊之後已經如同反射,大部分的時候,只要看見相同的噩夢開端,中尉就會即時捏醒自己。
但這個夢不是他常常夢見的那個噩夢。
氛圍完全不同。
後承 雪青之事 (下)